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,校门口的梧桐树已缀满露珠。我背着新买的蓝色书包站在教学楼前,发现走廊两侧的绿萝又多出了几盆,粉笔槽里插着几支学生自制的彩绘粉笔,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。这所承载了我整个童年的学校,似乎总能在细微处传递出迎接新生的温度。
教室后墙的"时光邮筒"前聚满了同学,有人正往铁皮盒里塞着手绘明信片,有人对着玻璃窗练习书法。我注意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空着,去年毕业的学长说那里留给"永远坐在这里的人"。班主任王老师抱着教案匆匆走来,她深蓝色的毛呢外套口袋里别着两支钢笔,一支是红墨水,一支是蓝墨水,像两道永不褪色的彩虹。
开学典礼在操场举行时,天空飘起了细雨。校长没有像往常那样穿西装,而是穿着褪色的运动服站在主席台前,他左手握着翻开的《诗经》,右手举着学生去年秋游时捡回的鹅卵石。"知识应当像这石头,经过岁月打磨才会显出光华。"他说这话时,我看见前排的林小雨悄悄把校服袖子卷起来,露出手腕上贴着的"晨读打卡"贴纸。
下午的班会课变成"盲盒分享会",每个人从书包里掏出一件特殊物品。同桌陈默掏出个锈迹斑斑的机械闹钟,那是他爷爷留下的;前桌周扬的玻璃罐里装着七种不同颜色的玻璃珠,说每颗都对应一个未解的数学题。当轮到我时,我拿出了去年运动会掉落的接力棒,木纹里还嵌着半片银杏叶。
傍晚值日时,我在储物柜发现了个牛皮纸袋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本笔记,从初一到初三的目录都清晰可辨。最上面那本的扉页写着:"给三年后想成为历史老师的你"。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我忽然想起开学那天在图书馆门口看到的告示——下个月有位退休老教师会来给高三生讲座,主题是"如何让知识生根发芽"。
放学后的社团招新处排着长队,机器人社的展台上摆着去年比赛的机器人残骸,贴着"永不言弃"的贴纸;戏剧社的道具箱里躺着半截断剑,剑柄缠着褪色的红绸带。我站在书法社的摊位前,看见指导老师正在教新生握笔姿势,墨香混着宣纸的竹纤维气息,在暮色中酿成清甜的酒。
夜色渐浓时,我路过空荡荡的篮球场,发现角落的储物柜里多了个保温杯,杯身贴着张便利贴:"给总忘记带水的同学"。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,忽然明白开学不仅是日历翻到新页,更是无数双手在为彼此编织成长的网。那些晨读时交换的笔记,运动会上传递的接力棒,储物柜里默默留下的保温杯,都在诉说着:所谓校园,不过是把对世界的期待,都种在了共同呼吸的时光里。